后觉

【何赵】别哭 1

 【出门旅游三天在回来的高铁上写的】

【想到啥写啥】

第一章

  

“赵一博，你别哭了。”何浩楠小声地劝慰。

  

“嗯。”赵一博一边应声，一边又红了眼睛，瞳孔被泪水洗过，看上去更亮了。

  

何浩楠急得像一只追不到自己尾巴的小狗：“又不是以后都不见面了，我们可以私下见面呀。”

  

“哦。”赵一博又低低地应了一个字，努力地牵动嘴角摆出一个笑来，却笑得比母羊再次难产那次还苦。

  

何浩楠见了这个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他知道赵一博这个笑意味着什么，他想掩饰自己的情绪时总是在笑，不了解他的人总是赞他情绪稳定，在团队里永远显得可靠理智。

  

他现在真的很难过。何浩楠心想。

  

2022年初见赵一博的时候他们还在为了种地吧培训，何浩楠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但赵一博简直就像满级大佬，各个方面的知识他都懂一点，经过老师一点播就明白，上着课就和老师有来有回地探讨起来了。那会何浩楠看赵一博就像大学校园里的学霸学长，课业不在话下，连情商都很高，相处起来总是那么妥帖，边界感拿捏得很好。

于是何浩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赵一博一起分在了养殖组。养殖组的困难不胜枚举，糟糕的天气、摇晃的篱笆、永远在逃跑的羊群……何浩楠情绪上来的时候都不想干了，赵一博却永远不胜其烦地一次次修改羊圈方案，屡败屡战。有时候何浩楠觉得赵一博是不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高级智能机器人，就算面前有无数难以解决的问题，永远有不会崩塌的情绪。

  

但是这样的赵一博，左手拿着话筒，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肘，在他面前静静地流泪，粉底被冲出两条泪痕却还是美得惊人。

  

何浩楠见过可靠稳妥的赵一博，见过幼稚唱儿歌的赵一博，见过暴躁威胁要扇人的赵一博，甚至见过篝火晚会时感动落泪的赵一博。可是他本能地觉得，今天流泪的赵一博是不同的，于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好像语言功能都一瞬间丧失。于是他伸出手去用指腹抹掉了对面的人脸上的泪痕，又突然察觉这样的动作太过暧昧，在纷乱、昏暗、闷热的后台，何浩楠的五感却突然集中在了方才触碰过赵一博脸颊的指腹，那里的触感湿热又温暖，好像眼泪的主人温热柔软的心。

  

但这样的措施意外的对赵一博来说起到了效果。

  

今天是十个勤天的麦田演唱会，对赵一博来说仿佛回到了当年大学的毕业典礼。和毕业典礼不同的是，当年赵一博不舍的是自己的青春和同学情，如今除了与朋友的分别，反复磋磨他心头的是一些暧昧不明的情愫，此刻那些情愫好像无形地缠绕在了何浩楠的手指上，绑缚了赵一博的注意力。他停止了流泪。

  

本不该这样大惊小怪，因为何浩楠对他做过更多更亲密的动作。何浩楠不像其他的年轻男孩一样扮酷拒绝身体接触，相反他很喜欢挂在别人身上，懒散没骨头似的，经常走着走着把下巴搁在赵一博肩头，听到好笑的事情会笑歪到赵一博身上，看到赵一博腰不舒服还会帮他揉两下……等等。

  

赵一博已经很习惯何浩楠的身体接触，可是在他情不自禁展现脆弱的时刻，何浩楠的动作里包含的怜惜太过于明显，一时间让两个人都慌了神。他们面面相觑，一个睁着发红的眼睛，一个僵着伸出的手指，空气在一瞬间尴尬得快窒息。

  

“何浩楠，你小子也不知道给我拿张纸巾。”最后是赵一博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比他年长，理应让我来缓解尴尬，赵一博想。

  

何浩楠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眼睛却无论如何不再跟赵一博对视。他的眼睛真的太漂亮了，看一眼就会自乱阵脚。

  

赵一博接过纸巾擦干脸上的泪痕：“不一样的呀，何浩楠。”

  

“是不一样。”何浩楠回答。

  

“是吧。”赵一博接话，心里却揪紧了一点点，这感觉很像平时不喝咖啡的他为了一些重要任务熬夜时喝下咖啡后心脏发紧的感觉。我的限定夏日终究会离开。

  

但是何浩楠说：“我的一生会有很多个夏天，但以后我的每一个夏天，都不会像2023年的夏天一样令我难忘。”

  

赵一博刚刚听清对面在说什么，就落入了一个并不成熟但熨帖的怀抱。何浩楠拉过赵一博的手腕，笼住了赵一博的肩背，第无数+1次把头歪在赵一博颈侧。

  

他们刚刚从舞台上下来，身上还带着跳完舞之后的薄汗，凉凉的，相贴的侧颈却因为皮肤下血管的跳动迅速变热。

  

赵一博的眼睛又开始发热。何浩楠这小子不咕噜的时候也蛮能说一些漂亮的句子。赵一博一直知道何浩楠心细，嘉宾来弄皱了赵一博的被子是何浩楠铺平的，赵一博电焊久了腰疼的时候是何浩楠扶着他，甚至上一次赵一博被人唱哭了的时候是何浩楠隔着一大圈人递给他纸巾。何浩楠不仅心细还胆大。不管有没有镜头在拍，何浩楠总是那样旁若无人的和赵一博亲近，赵一博熟悉同天生日的天蝎男的占有欲，但是也会在正片播出的时候担心地看养殖组的部分，生怕何浩楠界限感模糊的举动在互联网留下永恒的影像。他暗自享受着何浩楠对他的特殊对待，又冷静地倒数最后一天的到来。

  

“挺能煽情啊，你小子。”赵一博的声音因为刚哭完没多久听起来有点瓮瓮的。他在尽力把他们的气氛变得“正常”一些，他在过去的190多天里一直放任何浩楠对他的亲近，是因为他们是同事，是组员，是朋友。但是后陡门的夏天要结束了，赵一博向来界限分明，他不知道该把何浩楠划到哪条线的另外一边。自从认识何浩楠，他体内预设好的程序就总是出现bug，他准备在倒计时结束的那天统一修补。

  

他的bug还没有大到放任何浩楠继续这个越来越过界的拥抱。

  

何浩楠察觉到赵一博离开的趋势，下意识地收紧手臂。这次他的肢体反应比大脑还快。何浩楠的直觉一向很准，他隐约感受到他现在最好不要放开对方。

  

“何浩楠，你先放开我。”赵一博清了清嗓子，冷静地说道。

  

何浩楠放开手，赵一博往后退了一步。“何浩楠，祝你前程似锦，节目结束了咱们常联系。”

  

赵一博又笑了，这次的笑没什么问题，弧度和情感都异常完美，是毕业照上的公式笑容。他没看何浩楠的反应，环顾了四周，兄弟们和工作人员都忙忙碌碌，在做音乐会最后的扫尾工作，没有人注意他们，话筒也早就关掉了。

  

“往后你的每一个夏天都要比2023年的夏天璀璨。”赵一博往前一步，何浩楠下意识地偏头，一个很轻很轻的吻落在他的嘴角，像一只蝴蝶短暂停留。